猫头和任哲莫(三)

不是相思,却害相思。

就是他两的状态。

虽然此情注定不长久,能挨过三个月都是万幸,那既然这样,能聚在一块的时间就得打个倒计时,一秒一秒一秒的少。

当然这都不是他两的全部,哪怕焦灼而炙热的需要对方。

任哲莫还是老老实实的拍戏,他是个认真而纯粹的人,拍戏不作伪,将自身的生命经验和能量高度与角色连接在一起,这种连接,往往需要演员深度挖掘自身的经验和记忆,把最隐蔽最深刻的感情敞开、放大给人来看。

他拍得这个戏叫《江寒北野》,讲的是一个很穷的少年人,年轻时出了意外进了少管所,再出来混社会,在汉江北面的小县城里肆意撒野的故事。

这场戏,他要去县城里的ktv勾引一个陪酒女,这个女的骗了他兄弟很多钱,逃进ktv里不出来,他想讨个说法。

但是他感觉做不出来,既要勾引这个女人,还要表现出一种潜藏在下面的恨意和不解。

导演看他实在不行,于是拉他到一边去。

“你有被女人骗过么?”

任哲莫认真回想了一下,按道理骗肯定是被骗过,但是他不记得。

导演看他这样,再仔细端详这张俊脸,心想,长这么帅,肯定是骗女人啊,怎么会被女人骗。(导演——愁苦.jpg)

任哲莫这人说得好听就是演戏认真,纯粹,不作伪,不好听就是没有的事情,他也不太容易想象出来。

他这辈子感觉在女人上面没吃过亏,自然不知道被女人伤,一边恨一边爱得不得了是什么滋味。

导演想了想,放了他半天假,让他回酒店找找类似的片子,模仿一下也可以。

他以为任哲莫回酒店想去了,吆喝着剩下的人拍下一场没他的戏。哪知道这人弯弯绕绕回了酒店,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摸去财务室。

他敲开门,猫头在里面刷题。

“你干嘛?”任哲莫觉得猫头这样还挺新颖的。

“刷题,准备考试啊。“

“什么考试啊?”

“CFA”

他歪着头看猫头。

猫头说,“搞金融用的。”

“你不是剧组财务么?”

“我是啊,但是我本来不是搞这个的,我之前在澳洲……唉算了,我跟你说这个干嘛。你不拍戏么?"

"没感觉,出来找感觉。“
 “你找什么感觉,钱的感觉?"
 任哲莫细细地看着猫头,上下打量,看很久,“我说了你不生气哦。”
 猫头特不耐烦的看着他,卖什么关子啊。
 任哲莫说,找被女人骗的感觉。

猫头眯了眯眼,心想,真是新奇。她之前帐也不想算,题也是勉勉强强刷,心里一直印着这个人,想他的眼睛、想他的笑脸,想他的一切,结果这人想在自己这儿找骗,想的是拍戏的感觉。

猫头把双手靠在沙发上,说:那你不容易在我这儿找到,我没骗过你。不过你要是实在想找感觉,我可以跟你说一下,我倒是被男的骗过。我回国来,就是因为被骗得难受干脆一走了之。

任哲莫颇好奇的看着猫头。

猫头心想,你大爷的,连句安慰都没有,是男人么?

”我是不是该过来搂你一下?“任哲莫问到。

“免了,恶心,而且我这要是来个什么人见着怎么办?”

“哦。”

猫头不由得为自己悲哀,在澳洲被男人骗得惨,回来好不容易碰到个这么帅的炮友,竟然是个傻子,没心没肺。但她想,算了,送佛送到西,也不是什么不可以讲的事情。

“他出轨了,约的我们隔壁那个白人大姐,被人老公发现,揍到了街上。那个区整体不大,华人也多澳洲哪儿华人不多,这事不光彩,搞得我也比较难在澳洲待,回来了。不过回来吧,做了大半年咨询,觉得不对味,没日没夜的想。“
 “想什么啊?”

“想不通,凭什么啊,凭什么他做错事,我不好意思呆了,凭什么我规划得好好的了他这么一出,安排也没了,凭什么啊我这么好一人,要被人骗?”

这会任哲莫倒慢悠悠的凑了过来,他伸手想摸一下猫头,被猫头一下打掉了。

猫头:“滚远点。”

”那你现在还难受么?“
 猫头说,”我也不知道啊,我就是工作也没什么心思了,所以干脆辞了,你多半知道,我是这片子制片人温丽的表妹,她安排我过来管账也算合情理。”

“那你难受么?”
 “我不知道啊,你烦不烦。"

任哲莫凑过来,贴着猫头,靠得很近很近,近到能听到两人的呼吸,听到心跳,听到手表里嘀嗒的指针声。

一秒一秒又一秒。

猫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——”我能亲你一下么?“

”在我不知道我难不难受的时候?“

”那你难受么?“
 猫头叹了口气,“难受。”

这种感觉对于任哲莫有点新奇,像睫毛扎到眼睛、枯木抽出了新芽,时间都仿佛变得很慢,仿佛能看到空气里的灰尘、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,从手臂一直麻到心口。

任哲莫也难受了。

他在心里学着刚才猫头说话的语气对于自己说,凭什么啊。

我本来该找感觉的但是老找不对,满脑子就想见你,就想亲你,结果你一直想着澳洲那个野男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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